唱念做打
是京剧表演程式化的4种艺术手段。唱,指有旋律音调的歌咏;念,指有音律乐感的念白;做,指眼神和面部表情及舞蹈化的形体动作;打,指翻扑打斗的技巧。四者相互融汇结合、互相补充、相辅相成,成为载歌载舞的京剧表演的主要特点。
唱为四功之首,学习唱工第一步是喊嗓练声,学戏吊嗓,以扩大音域、音量,美化音色,锻炼耐力,学会运气、用气,改变生活中唱歌说话的自然状态,进入戏曲演唱的艺术规范。进而要分别字音的四声(即阴平、阳平、上、去),分清尖、团、上口,注意五音(唇、齿、舌、牙、喉各音发声部位)四呼(开、齐、撮、合各种发声演唱口型),练习演唱的吐字、咬字(字头、腹、尾的发出和归韵)、喷口、运腔、润腔、甩腔等技巧。这些练习应先易后难,由简入繁,通常以真声为主的行当,如老生、武生、净、老旦、丑等先由〔二簧〕调式的〔二簧原板〕〔二簧慢板〕入手,再学以〔西皮〕调式;而以假声为主的行当,如小生和青衣、花旦,则从〔西皮〕调式的唱腔开始,再学以〔二簧〕调式。随着年龄和艺龄的增长,所学剧目和唱段调式、板式的拓宽,在艺术实践中学会体验角色,运用声乐技巧去表现人物的性格、感情和精神境界。
京剧的唱,从来不是游离于剧目之外的独立的声乐表演,而是穿插在戏里为塑造人物,揭示人物内心感情的艺术手段。通过演员悦耳动听的演唱,以外化的音乐形象的传达,丰富和加强剧本的文学形象,并使观众得到美的享受。京剧演唱的优劣,取决于演员艺术修养和技术技巧的高低。因演员的审美情趣、体验和理解的不同,也由于唱腔和唱法不同,会形成不同的演唱艺术风格和流派。 京剧念白与唱同样是表达剧中人物思想感情的重要艺术手段。它不是普通的生活语言,而是经过艺术加工和提炼的、具有音乐和节奏感的语言,而与演唱相谐调。 京剧念白大体分为韵白、京白、方言白三大类。韵白和唱一样有韵律要求,是富有音乐性的念白。京白是以北京语音为基础、又接近于生活语言的念白;归类于京白又与韵白相近的“京韵白”,多为剧中大太监之类角色的专用念白。方言白是因移植地方戏而沿袭,或因为突现剧中具体人物的籍贯而采用方言(如苏州、山西口音)的念白。京剧的念和唱是并重的。戏谚云:“千斤话白四两唱”,可见念白在京剧表演中的重要性。 念白最忌口齿不清,吐字含混,节奏平,“一道汤”,无激情,结构乱。好演员的念白,字字清晰有力,抑扬顿挫分明,注重字与字之间的语气衔接,以沉着稳重见长,讲究“快而不快,慢而不慢,快中有慢,慢中有快,快慢结合”,以语调铿锵,节奏鲜明,富于激情取胜,故能感人至深。
20世纪50年代以后,由于普通话不断推广,各地人口的相互流动,为适应广大观众的要求,京剧念白在字音方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,在一些剧院(团)有影响的演员的念白中,逐渐形成以北京语音为基本音调,沿袭下来的乡音俗字、“上口字”和不必要的尖字日渐向普通话语音靠拢。在韵白中适当运用普通话口语,在对白中插进语助词,听来既铿锵有力,又亲切生动,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。有的演员念白口齿伶俐,柔和圆润,在传统京白、韵白的基础上,创造一种京、韵间杂,接近口语的念法,感情真切而又富韵律美。京白的念法,更讲求爽利流畅,字清音亮,出口斩截,吐字明快,传情达意于轻重疾徐、抑扬顿挫之中。由于时代和观众审美需求的变化,艺术门类之间的相互影响,以及剧中人物的需要,演员的天赋条件、师承关系和自我追求,经过长期的艺术实践,逐渐形成不同风格、流派,他们的代表剧目,念白的模式与韵味、技法,相传相沿,和唱一样异彩纷呈,各尽其妙。
做,与唱、念功一样,是京剧演员从小要练的基本功。为着表情的需要,一开始学戏就要练眼睛,使之有神、拢神。正如梅兰芳讲的:“演员们的眼睛,在五官当中,占着极重要的地位,观众常有这样的批评,说谁的脸上有表情,谁的脸上不会做戏,这中间的区别,就在眼睛的好坏。因为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是活动的,能够传神的。所以许多演员,都有一对神光四射、精气内涵的好眼睛。”(《舞台生活四十年》第70页)这是因为演员塑造人物,揭示角色心理世界和对人物进行剖析刻画、描写,离开一双训练有素、“会说话的眼睛”是难以实现的。所谓人物的戏在脸上,脸上的戏在眼上,若不能用眼神准确地表达,戏就会流于形式,尽管有繁难精彩的形体动作与技巧,而内在的联系却会时断时续,从而影响整出戏的真实效果。同时,演员的眼有神,才能拢住观众的神,也才会聚精会神地看你做戏表情。
做工通常还泛指形体技巧,即舞蹈化的形体动作。包括头、颈、手、臂、腰、腿的种种基本功。演员通过各种程式,如脚步、水袖、髯口、水发、翎子、手势、扇子等多种技法,结合人物和戏情,灵活运用这些舞蹈化的语汇,来加以表现。京剧界常讲“戏不离技、技不离戏”即是此理。手势中无论是旦脚的“兰花指”,花脸的“虎掌”,脚步中的“蟒袍步”“褶子步”“碎步”“蹉步”“老头步”“鹤行步”等,还是水袖功中的抖、叠、翻、抓、抛、甩、转、卷,髯口功中捋、托、撕、甩、弹、叼、捻、吹,水发功中点、打、甩、转、带、盖,翎子功中的掏、衔、绕、涮、抖、摆,扇子功中的扇、转、合、遮、扔、抖、挥等技法、技巧,以及特定人物的耍牙、耍牙笏、耍盘子、耍手绢等特技,都是为了表现人物的不同身份、性格,或展示人物的不同心境、情感,同时创造戏剧情境,烘托戏剧气氛。跷功由于是对旧时代妇女缠足陋习的模仿,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即从舞台上废除。优秀的演员在舞台上表演各种做工,从眼神面部,从手势到身体各部位,既有内心的体验,又互相谐调,通过外形身段加以表现,内外统一,得心应手,自然贴切,相得益彰。
打,是京剧形体动作的重要组成部分,由两大类组成,即把子功和毯子功。它是传统武术的舞蹈化,是生活中格斗场面及征战前后不同情态的高度艺术提炼。把子也叫刀枪把子,初为传统戏曲演出用的兵器道具的俗称,后习称为武打的同义语。训练京剧演员武打技术技巧的基本功叫把子功。常见舞台上的刀砍、枪扎、剑刺、棍扫、锤砸、钩挑等持械对打或单人、或多人挥舞(京剧界通称“耍下场”或“大操”),以及徒手格斗等武打和舞蹈动作,叫作打把子。京剧演员从小就要进行把子功的系统训练,由易到难。从拿刀握枪、一戳一站的姿势要力求规范,到对敌拼杀或比武操演的情节表现,要打得有节奏、有章法,有特定的情绪特点、性格特点。把子虽源于武术,但在器械的拿法、用法上不尽相同,它是把武术招数和京剧表演的“帅”(简洁流畅的美感),剧中人物及情节的需要,巧妙地结合起来,形成舞台上速度快捷、动作迅疾、路线方位变化多端和旋转角度大的连续性搏击运动。此中的“群档子”(多人战斗)或“单对儿”(两个对打),还与翻、腾、扑、跌等技巧紧密组合,表现出火炽激烈的战斗场面。
为配合打中的闪、转、腾、挪,演员需要掌握和运用各种翻、扑、滚、跌等技巧,即为毯子功(俗称跟斗)。因其要求“幼工”,故从小就须接受训练,学习“拿鼎”“下腰”,以练腰的柔韧性、协调和控制能力,平衡能力,手臂和腿部力量,为以后的翻扑打好基础。京剧舞台上的跟斗,可以表现翻山过岭、蹿房越脊、腾云驾雾、水中嬉戏、双方战斗等各种情节,成为塑造人物性格、表现剧情、渲染战斗气氛的有力的艺术手段。
京剧的打,单独看类似武术或杂技,如连贯起来运用得当,合乎戏情戏理,打出人物,就成为具有丰富表现力、悦人耳目的舞蹈语言。一段开打结束,双方亮相,胜败明了,正反分清,胜利者乘勇追击之前,耍一个下场,展示其得意扬扬的心情;武旦打出手,枪来鞭往,十数枝枪高空飞舞,踢、挑、抓、接,使人眼花缭乱,目不暇接;武净节节败退,接连摔吊毛、抢背、倒扎虎,一副狼狈的败相毕露;武丑更有高超的特技与绝招,上高下蹿,以示人物身轻如燕,轻捷灵巧的本领;僵尸表示惊厥或死亡,蹿毛体现水中战斗,摔叉以喻马力不支,高桌翻下烘托勇猛顽强。 京剧现代戏和新编历史题材剧目的不断涌现,在唱、念、做、打等艺术处理和人物造型上,都有很大的变化与创新,不少剧目借鉴兄弟艺术的表现形式与手法,使唱念做打更加丰富,更加贴近生活,发展了京剧综合艺术的特色,使观众在观赏中得到美的艺术享受。